无可回头

文/范宏基 编辑/陈清扬

2015年11月17日，香港旺角大球场。中国队0-0战平中国香港队，小组出线岌岌可危。赛后，仅有队长郑智一人在混采区停留。国足在此役过后几乎就告别了2018年世界杯，而35岁的郑智也不得不和世界杯说永别。和郑智一起告别的甚至还有1985年的冯潇霆、1987年的于汉超，甚至是1989年的张琳芃，因为国足接下来将要冲击的是2022年世界杯，90后的武磊、张稀哲都已经31岁了。

国足告别世界杯并不是新鲜的事，几十年来他们就成功过一次——球迷早已习惯。在2004年的11月17日之后，国足连续无缘十强赛。今年亚洲区预选赛改制为12强赛，这本来是国足的最好机会，但他们依然无法突围——尽管赛前很多人认为国足抽到了一个上上签。

其实，2015年的中国男足原本是给了人们很多期待的。年初的澳大利亚亚洲杯，国足在沙特、乌兹别克斯坦、朝鲜队的合力阻击之下，以全胜的战绩出线。尽管此后不敌东道主澳大利亚，但国足的表现还是让人充满期待。更难能可贵的事，国足凭借小组赛全胜的战绩抢到了亚洲前八的排名，如愿获得了世界杯预选赛抽签的种子队排名。

在和卡塔尔、马尔代夫、不丹以及中国香港分到一组之后，国足被认定抽到了上上签。但在今年9月，国足在深圳被中国香港队逼平之后，他们就处于了极为尴尬的境地。其实，国足谁也不能怪，要怪只能怪自己——迎战香港队，把主场定在深圳，其实等于自己主动放弃主场。就连香港队员也说，“深圳其实是我们的主场。”客场0-1输给卡塔尔，国足赛前一周到炎热的迪拜去适应西亚气候，制定了防守反击的策略，但最后卡塔尔给球场开了空调，国足此前的计划全部被打乱。佩兰此前曾在卡塔尔执教，居然也无法提前获悉这样的动态。

11月17日，这是一个足以和5.19匹敌的中国足球灾难日。2004年的这一天，国足在广州以7-0击败香港队，但因为足协自己弱智到没有计算好十以内的加减法而导致国足出局。2015年，5.19整整过去了30年，国足又在11.17这一天迎来了香港队，最终还是无法取胜。

当然，直到现在国足依然还有一线生机。也正因为如此，已经被证明无能的佩兰依然可以站在国足主帅的位置上。但在明年3月的两场世界杯预选赛之后，国足就又要开始重头再来了。换帅－失败，再换帅－再失败，中国足球在这些年里一直在反复重复着这样的过程，再多一次又如何？

不得不特别提及的一个人是郑智。全队中仅有他一人经历了2004年11.17的那场战役。他在比赛中罚丢了一个点球，结果国足以一球之差无缘出线。和香港队第一回合比赛之前，香港记者就曾问过郑智这个敏感话题，佩兰在一旁直摇头，但郑智却可以坦然应对，“我的职业生涯打进过很多点球，也罚丢过很多点球，无所谓。”

这一年11.17赛后的那个夜晚，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比赛的意义不仅仅是一场比赛，甚至不仅仅是关系到国足的小组出线形势，它被承载了更多的意义。赛后，面对0-0的比分，国足的队员哑然失声。他们在面对对近乎千万年薪的时候可以坦然面对，但却没有勇气站在记者的话筒面前。最后，又是郑智一个人将全队的压力扛在了一个人的肩上：“今天这个结果不是我们想要的，但事实已经这样了。后面还有两场小组赛，不管最终结果怎么样，我们都要把最后两场比赛踢好。”

关于自己，郑智说：“后面的路还是要善始善终，我会跟国家队一起把接下来两场小组赛完成。”不出意外，明年3月对阵马尔代夫和卡塔尔的比赛很可能会是郑智在国家队的绝唱。这名已经35岁的老将职业生涯个人荣誉无数，先后跟随深圳健力宝、山东鲁能以及广州恒大获得国内顶级联赛冠军，闯荡英超也大获成功，在2013年和2015年两次获得亚冠冠军，还拿过一次亚洲足球先生。但拥有这个几乎完美职业生涯履历的球星，却连十强赛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更别说是世界杯了。

中国足球的悲哀不仅仅是郑智一个人，他身后的诸多后辈也未曾踢过世界杯预选赛亚洲区十强赛。未来谁接手国足还不知道，但不可避免的是，球队肯定要面对越来越多的告别。从2016年开始，国足要备战的是6年之后的2022年卡塔尔世界杯，队伍的年轻化势在必行。

出生于1985年的冯潇霆等人曾经跟随国青队在荷兰世青赛上闯进过八强，创造了奇迹，他和他的小伙伴们如今已经年过30。他们当时肯定不会想到，十年前的那次荷兰之旅竟然是他们的人生之巅。出生于1988年的杨旭和于大宝在2005年帮助国少队获得了亚少赛的冠军，这也是中国男足国字号在亚洲范围内获得的最后一个洲际冠军。可曾经的亚洲冠军却不复当年之勇，那些曾经的手下败将如今却成为了胜利者。接下来这些胜利者要参加一个12强的聚会，中国队却连参加聚会的机会都没有。

更悲哀的是，未来国足需要更多的年轻人挺身而出，可眼下具备这样水平的年轻人却寥寥无几。联赛中，大量外援的涌入让年轻人失去了锻炼的机会。没有了比赛的锻炼，他们自然很难出头。在今年的中超联赛颁奖典礼上，最佳新人的奖项竟然空缺——而与此同时，中超联赛的转播费却被炒到了5年80亿。孙可在二次转会时的转会费超过了6000万元，接下来身价超亿元的国脚也即将诞生。中国国家队，一支由身价几乎都为千万欧元级别的队员组成，但这样一支球队却无法出现在亚洲区的12强赛中……

2015年12月1日，北京燕郊监狱。前国门江津告别了牢狱生活，重新回到社会。此前和他一起入狱的队友小李明已经经过减刑刑满释放。在今年出狱的还有前中超公司总经理吕锋。此外，谢亚龙、南勇、杨一民三个中国足协曾经的大佬也先后获得了减刑，他们将会在三年之后出狱。

当年，因为扫赌反黑而入狱的大多数人都已经出狱或者获得减刑.他们都已经或者即将告别监狱的生活，重新开始新的人生。他们几乎都被终身禁足，但他们骨子里还是很喜欢足球。只不过，当他们出狱之后会发现，中国足球还是之前的中国足球，丝毫没有告别之前的窘境，境况甚至要比几年前还差。

2009年末开始的中国足坛反赌扫黑风暴让很多足球圈的人士锒铛入狱，很多风光无限的国脚、俱乐部官员、甚至是足协的官员都成为了阶下囚。六年过去了，他们中的很多人都陆续出狱，重新回到社会中。去年，金哨陆俊出狱，尽管很多媒体现场蹲守，但依然没有拍到陆俊出狱的照片。今年，又陆续有人重获自由。在山东省内的业余足球联赛中，小李明高调亮相，作为山东鲁能元老队的一员参加了比赛。

根据沈阳市中级人民法院认定，在2003赛季甲A最后一轮上海国际队与天津泰达队的比赛中，时任泰达俱乐部总经理的张义峰通过中间人以共800万贿金，买通申思、祁宏、江津和小李明，要求这4个球员在比赛中放水。比赛结果上海国际队输给了天津泰达队，泰达队保级成功。2012年6月，法院判申思6年，江津、祁宏、小李明5年6个月，收缴赃款200万并各罚款50万。

2015年12月1日，江津的家人去北京燕郊监狱接江津出狱。一代国门的头发花白，不过身材依然魁梧。不管怎样，他已经为自己当年的错误买了单。不过，时至今日，江津的妈妈依然有很多不明白。江妈妈说，她对儿子犯下这样的罪一点也不同情，犯了法，应该受到惩罚。但是让她气不过的是，为什么这件事只判了最末端的这4个队员？中间人呢？行贿人呢？他们也应该受审判的。

有消息说，当初是南勇亲自找到来申思，让他来操办上海国际和天津泰达的假球，申思一共找了三个兄弟。如今小李明、江津都已经出狱，而申思、祁宏则依然在监狱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