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冕冠军的处境,成为中国足球之殇的最新投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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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冕冠军的处境,成为中国足球之殇的最新投射

对于江苏球迷来说,悲伤的一刻还是到来了。2月28日,江苏足球俱乐部(前江苏苏宁俱乐部,以下简称“江苏队”)发布公告:“即日起,江苏足球俱乐部停止所属各球队的运营,同时在更大范围内期待社会有识之士和企业与我们洽谈后续发展事宜。”

暂停运营,并不完全与解散划等号。但如果没有新的转机出现,中超出现一个没有卫冕冠军的赛季将成为现实。

卫冕冠军直接解散,在世界足坛历史上绝无仅有。这并非只是江苏队的尴尬。多家媒体披露,天津津门虎(泰达)未能在今天提交工资、奖金确认表,将无缘新赛季中超。河北队(华夏幸福)的命运也扑朔迷离。

如此多的俱乐部陷入生死危局,不仅仅与母公司的战略调整有关,与中国足球的大环境更是密不可分。资本大逃亡,已经成为中国足坛这片神奇之地最新的主题。如果中国职业足球无法完成自我救赎,资本的主动撤离在未来将继续上演。甚至是各地政府牵头的资本,也有可能在沉沦几年之后逃离这个“无底洞”。这才是真正的中国足球之殇。

卫冕冠军生死局

去年,江苏队在决赛中击败广州队(恒大)首次夺得中超联赛冠军,兑现了苏宁老板张近东之前的承诺。

江苏足球最辉煌的时刻,却撞上了中国足球最危机四伏的阶段。在主帅奥拉罗尤、外援桑蒂尼等人与球队解约之后,这支冠军之师的前景陡然变得微妙起来。

赛季结束后,媒体上就不时传出江苏队拖欠球员薪水的消息。不过,1月29日,江苏队如期向中国足协上缴了工资、奖金确认表。这似乎打消了球迷们的疑虑。但春节之后,关于苏宁寻求0元转让的消息甚嚣尘上。江苏队也始终没有冬训,欠薪的传言也并没有因工资、奖金确认表的上缴而销声匿迹。

上元之夜,成为了江苏队一个生死节点。德国转会市场中国区管理员朱艺在个人微博上,发布了灰色的江苏队队徽和蜡烛图案。此举引发了广泛的遐想,被解读为江苏队即将官宣解散。当晚,靴子没有落地,但是两天之后,决定命运的时刻还是到来了。

在公告中,江苏队表示近半年来以极大的诚意转让俱乐部股权,“但由于各种无法控制的要素叠加,江苏足球俱乐部无法有效保障继续征战中超、亚冠赛场。”

如果江苏队最终解散,将对中国足坛带来一系列深远影响。江苏队的亚冠席位或将空缺,超级杯也变得尴尬起来。更为重要的是,江苏队和津门虎留下的中超席位将由谁来递补。从各方媒体传递出来的消息,沧州雄狮将重返中超,而杭州绿城并未做好征战中超联赛的准备。

中国足球之殇的新投射

江苏队的暂停运营,并不仅仅是这支球队的尴尬,而是整个中国足球现状的全新投射。只不过,因为江苏队卫冕冠军的身份,让这则爆炸性消息更能刺痛人们的神经。

在中国足坛,与江苏队处境相似的职业俱乐部比比皆是,除了中超的津门虎、河北队以及在政府扶持下上岸的重庆队,泰州远大、淄博蹴鞠、内蒙古中优、陕西长安竞技等中甲球队也都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

中国足球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一则官方公告都可能让球迷心头一惊。资本大逃亡,纷至沓来。在疫情阴云下,金元足球走到了穷途末路。

不可否认,金元足球曾经让中超联赛迎来了一个盛世。奥斯卡、浩克等顶级外援的涌入,让中超联赛星光熠熠,甚至一度被誉为“世界第六大联赛”。中国球员的收入也水涨船高,赚得盆满钵盈。中超版权曾经卖到5年80亿,也是盛世的一大标志。

然而,足球俱乐部的营收能力有限,主要依靠版权分成、广告赞助以及门票收入。金元足球时代,这些收入与高昂的运营成本比起来微不足道。但是,烧钱总有尽头。俄超曾经是金元足球的受益者,也是受害者。几经沉浮之后,俄超最近几年才缓过劲来。

金元足球注定无以为继,母公司不可能持续输血。疫情成了加速器,它不仅让中超俱乐部的营收能力雪上加霜,对母公司的业务多少也有影响。

现在出现了新的一种趋势:各地政府更多介入足球运营。重庆队涉险上岸,以及石家庄永昌迁往沧州,背后都是当地政府在牵头运作。唐山市政府也在跃跃欲试,潜在目标是河北队。各地政府的介入,的确能够解决俱乐部的燃眉之急,但并不能扭转俱乐部盈利能力不足的现状。

最近几年,中国足协实施限薪令,希望改变俱乐部入不敷出的窘境。限薪令的作用还没有显现出来,中超联赛已经被逼入了绝境。俱乐部前期投入过高,导致积重难返,而限薪令全面奏效尚需时日,很多俱乐部却等不到黎明曙光的降临了。而中性名、U23规定等奇葩新政,非但没有给各俱乐部松绑,反而给它们戴上了新的镣铐。

在这种大背景下,无论是津门虎,还是江苏队,抑或是其他球队选择退出,都不会令人过于吃惊,毕竟覆巢之下无完卵。

中国足球的未来究竟在何方?

如上所述,在当下,任何一个资方从中国足球这艘风雨飘摇的大船上离去,实属无奈且都有着充足的理由。

苏宁接手江苏足球五年时间,并不属于最烧钱的俱乐部。为了提升实力,江苏队引入了特谢拉、拉米雷斯等强援。但与恒大、上港等豪门比起来,江苏队在国内球员方面并没有大肆烧钱,而是充分挖掘自身球员的潜能。一个细节可管中窥豹:恒大队的中场小将何超曾租借加盟江苏队,得知何超的年薪后,江苏队的国内球员面面相觑,自愧弗如。

在投入无法媲美恒大、上港的情况下,江苏队还是赢得了中超冠军。此外,苏宁还为江苏足球带来了1次中超亚军、2次足协杯亚军和1次超级杯亚军。

投资足球终究不是慈善事业,它属于商业行为,商业的本质永远是逐利的。当这种行为变成烧钱的无底洞,资方的离去属于理性的选择,在商言商,没有必要对资方求全责备。

苏宁做出选择暂停江苏足球俱乐部运营,属于纯商业行为。春节过后,张近东发表团拜讲话,强调聚焦零售主航道,要求“不在零售主赛道的,就要主动做减法、收缩战线,该关的关,该砍的砍。该中路开团的时候,就不要分路带线。”在疫情这只“黑天鹅”之下,苏宁收缩战线,聚焦主赛道,属于顺势而为。

细究起来,江苏俱乐部作为“烧钱大户”,首当其冲被舍弃,在情理之中。在各大论坛上,江苏球迷虽感情上难以割舍,但对苏宁的最终选择也没有过激言论。无论结果如何,他们依然感谢苏宁为江苏足球所做的投入,为江苏足球所带来的荣耀。

站在商业的角度思考问题,我们很容易理解苏宁的选择。而且,我相信,苏宁绝不会是最后一个离中国足球而去的投资方。疫情的未来走势仍不理想,投资方“丢车保帅”(丢掉足球俱乐部,聚焦主营业务)或将变得更加常见。

各地政府介入足球也不是一劳永逸的。首先,各地政府没有足够财力直接运营俱乐部,往往是采取资金扶持+引入赞助商的模式。当地企业可能会给政府面子,从而掏钱支持足球俱乐部的发展。但这种模式同样不具有可持续性,如果企业的投入最后都打了水漂,它们早晚也会挥手自兹去。

打铁还需自身硬,你自己是梧桐树,才能招来金凤凰。中国职业足球必须完成自我救赎,使之成为有利可图的生意,投资方才会蜂拥而至,其发展也才能走上良性轨道。

这需要中国足协,以及即将挂牌的中超联盟付出更多的努力。中国职业化足球结束烧钱时代是必然趋势,中国足协、中超联盟需要协助各俱乐部平稳完成过渡,避免大量俱乐部“突然死亡”,从而导致职业联赛陷入“休克”。

与此同时,中国足协和中超联盟需要引领各俱乐部走上可持续发展的道路,通过政策引导,鼓励俱乐部大力发展青训,培养本土球星。在营收方面,管理机构需要继续挖掘联赛版权价值和赞助价值。

更为重要的是,无论是管理机构,还是俱乐部,都应该以职业化的标准来要求自己,避免非职业化的行为干扰职业化的进程。比如U23政策,实在难以想象这是一个职业联盟应该采取的政策。

这世上也没有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想要拯救中国足球,也没办法指望老中医的“绝世偏方”。中国足球的救亡图存之路,核心就是完成自我救赎。所谓的自我救赎,在我看来,就是让中国足球回归真正的职业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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