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堕胎,我肯定会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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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能堕胎,我肯定会自杀”

编者按:当地时间6月24日,美国最高法院推翻1973年的“罗伊诉韦德案”,结束了50年来对女性堕胎权的宪法保护。此举也引发了体育界的抗议,《时代周刊》杂志采访了几位美国女性运动员谈到了她们关于此事的看法,同时有运动员也分享了她当年为了保持状态参加比赛选择堕胎的故事。

作者|SEAN GREGORY(TIME)

翻译|赵家伟

圣安东尼奥的周五早上,连获两枚奥运金牌的女运动员克里斯·佩勒姆(Crissy Perham)正在遛狗去咖啡店的路上,这时她的丈夫把车停在了她的旁边,并告诉了她一个坏消息:美国最高法院推翻了“罗伊诉韦德案”,取消了宪法规定的堕胎权。

克里斯·佩勒姆在她新墨西哥州罗西亚达的家中

克里斯·佩勒姆在她新墨西哥州罗西亚达的家中

丈夫的一席话给了她当头一棒。因为佩勒姆在去年九月,连同另外500多名女运动员一起写了一份“法庭之友”辩护状支持“罗伊案”。

她与其他的运动员共同写道她们“一致坚信,如果废除堕胎权,女运动员不可能达到今天的体育参与度,也不会取得今天的体育成就”。(注:美国诉讼中的“法庭之友”不是案件事实上的当事人,但基于对案件的浓厚兴趣或重大利益,以第三方身份向法庭呈送法律意见书(Brief)甚至参加口头辩论,表达案件所涉法律问题的观点。)

对于这位在1992年巴塞罗那奥运会赢得两金一银的前美国游泳运动员来说,废除堕胎权掺杂着一些私人色彩。在辩护状中,她第一次公开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当时她在亚利桑那大学是一名优秀的运动员,恋爱期间长期采取安全措施,但还是意外怀孕了。她选择堕胎。“我还没有准备好成为一名母亲,堕胎让我感觉重生了,”佩勒姆写道。

“我又能把未来掌握在自己手中了,重新发挥我的强项。我在学校更努力了,开始非常努力地训练,那年夏天,我赢得了人生中第一个全国冠军。如果我怀孕了就会错过那场比赛,我的生活也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那场比赛改变了我的生活。”一年后,佩勒姆作为游泳副队长入选了美国奥运代表队。

克里斯·佩勒姆是1992年奥运会金牌得主

克里斯·佩勒姆是1992年奥运会金牌得主

如今,她看到最高法院在裁决时充满虚伪,尤其是在宪法修正案第九条(Title IX)生效50周年的第二天。第九条是一项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立法,它规定妇女和女孩享有平等的运动机会。那些为女性能够参加体育运动而欢呼的人似乎并不介意她们失去身体自主权。

“更可笑的是24小时前,他们还在赞扬修正案第九条以及在为女孩和妇女有更多机会参与更高水平体育、甚至能成为职业运动员而感到高兴”,佩勒姆告诉TIME杂志。“结果到了第二天,他们说,如果你怀孕了,你得把孩子生下来了。”(注:第九条规定“在美国,任何人都不得因其性别被排除在接受联邦资助的任何教育或活动计划之外,被剥夺此类计划或活动应有的待遇,或受到歧视”。)

运动员现在担心是,周五最高法院对多布斯诉杰克逊妇女健康组织案的裁决可能会推翻第九条的一些内容。

绝大部分体育项目中的女性运动员能够发挥自身潜能的空间不大,而且这些时间基本与育龄相吻合。即使有许多运动员兼顾了怀孕和为人母时身体和经济上的负担,能够再次重返体坛,但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罗斯曾五夺奥运会奖牌

罗斯曾五夺奥运会奖牌

五届奥运会奖牌得主桑雅·理查兹·罗斯(Sanya Richards-Ross)在回忆录中透露,她在前往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前两周做了堕胎手术,并在奥运会上赢得了4X400米接力金牌。“我生涯中的一次重大机会就摆在我面前”理查兹-罗斯在书中写道,“在那一刻,我好像根本没得选。”

在北京奥运会上,罗斯一举斩获女子4×100米接力赛金牌和女子400米短跑铜牌。9年后,罗斯在伦敦奥运会上又斩获两枚金牌。

如果有足够多的州禁止堕胎,那么参加体育运动的妇女和女孩人数就会减少,女性体育运动的资金投入也会随之减少。那些在限制堕胎的州设立的大学可能会失去女运动员。

“从我的立场来看,未来一片灰暗”作为两届奥运会金牌得主的美国水球队守门员阿什利·约翰逊(Ashleigh Johnson)告诉Time杂志。约翰逊也签了法庭之友辩护状,称今天的决定对女性参与体育事业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美国水球队守门员阿什利·约翰逊

美国水球队守门员阿什利·约翰逊

“作为一个受过大学教育、参加大学体育运动,现在正在为职业联赛效力的人来说,这个结果真的很令人失望,”约翰逊说。“这不过是女性的另一个障碍。如果没有这些权利法律的保护,她们很难用体育赋权、真正追求自己的梦想。”

佩勒姆在巴塞罗奥运会之后开始执教高中游泳队,她的两个儿子已经20多岁了。当她回忆起堕胎对自己生活的影响时,她情绪变得很激动。她说,刚上大学的时候她的成绩很差,也不怎么练习游泳。“在之后的30年里我每天都很感激,倒不是因为我堕胎的这个决定,”她说。“而是因为我有的选,人们给了我让自己变得更好的机会,我抓住了。”

“我不想成为大家眼中怪异的堕胎倡导者,”佩勒姆说。“这跟堕胎没关系’。它可以表达为“这是我的身体,我有选择权,包括选择成为一名运动员。’我从来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加在别人身上。我想说的是,你要允许有子宫的人自主做决定,什么决定对她们好、对她们的子宫好。事情就是这样,这才是我想说的。”

佩勒姆的两个儿子已经20多岁了

佩勒姆的两个儿子已经20多岁了

堕胎权不仅帮助佩勒姆这样的精英奥运选手茁壮成长,它还帮助了各种各样级别的运动员,其好处远远不止在赛场上。

正如一名前长曲棍球球员在辩护状中写道:“在我大一的两个月里,我被一个比我大很多的男人强奸了。十八岁的我还小,不知道该做什么、说什么、或想什么。我独自在黑暗中摸索却无法从被强奸的阴影中走出来,只能默默承受。我开始缺课,成绩下滑,终日痛苦的挣扎。我患上了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逐渐有自杀倾向。

长曲棍球成了唯一让我活下去的希望。在参与这项运动以及想办法让自己强大起来的同时,我解脱了。它让我心神平静,我甚至无法想象没了它我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如果我那次因为强奸导致怀孕了,我会为了我的情绪和身体健康选择堕胎。我在情感上和身体上都依赖长曲棍球,我无法兼顾怀孕、学校和我的体育运动。

“如果我不能选择堕胎,我肯定会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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