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塔尔女性AB面：突破在路上

文 | 刘赫

世界杯小组赛第三轮，德国队与哥斯达黎加的「命运之战」，使得德国队连续两届世界杯小组未能出线、日本队则连克两大欧洲劲旅之外，以本场比赛还创造了一个记录：斯蒂芬妮·弗拉帕尔搭档纽萨·巴克（巴西）、卡伦·迪亚斯（墨西哥）组成全女性裁判组。这是全女性主裁判执法的一场比赛，这创造了世界杯的新里程碑。

国际足联把这场比赛交到全女性裁判团队，可以看出来国际足联的勇气和决心——尽一切可能推动女性足球发展。

创新、突破、历史——这是卡塔尔世界展现给世人的一面。无论是否是「政治正确」，这些词汇都应该被赋予本届男足世界杯对于女性裁判执法的探索。

风雨20年

攻克男足「最保守领域」

为何我们说女性裁判是男足「最保守领域」呢？

在男足世界中，女性能参与的职业角色有哪些？足协官员、教练、队医、俱乐部管理、裁判、球探…

足协官员和俱乐部管理人员这些偏行政与管理职能的岗位对性别的压力并不大。况且，国际足联以及各大洲足联联合会在这条路上已经改革多年，在现在每个委员会一位女性委员的配额之外，国际足联打算尽力推动在2026年之前将女性领导的配额增加到1/3。

男足中女性教练的声量也不算小，陈婉婷在2015-16年度带领东方队夺得香港联赛冠军，成为吉尼斯世界纪录认证的「全球第一位获得男子足球顶级联赛冠军称号的女性足球教练」。

相比较于偏管理的官员和内部可控性较高的教练、球探及队医，女性裁判的外部挑战性极高。因为，裁判需要在一场比赛中，全神贯注的观察场上风云变化，全场几乎一直跑动且时刻保持着冲刺状态，这是对生理和心理的双重考验。所以，让女裁判来执法男足比赛，有媒体也嘲笑到这一行为是「足球的政治正确」、「政治层面的美丽作秀」。

黑人导演斯派克·李

欧美的「政治正确」词汇虽然于上世纪70年代就已经产生，但是那时还只是左派当内部自我嘲笑的「梗」。近七八年开始越来越剑走偏锋，毕竟2016年的奥斯卡颁奖典礼的提名还全都是白人，2022年黑人导演斯派克·李就已经在其获评最佳导演奖的致谢词中毫不避讳的提到：「今年是黑人作为奴隶开始被贩卖到美国的第400周年，马上就要迎来2020年总统大选，希望大家做正确的事，选择爱，而不是恨。」

不过，追溯国际足联这20多年以来对女性裁判的探索历史，我们可以发现早在上世纪，欧足联就已经开始推动女裁判执法男足比赛，弗拉帕尔及其他女裁判并不是为了「政治正确」才被加入本次世界杯中。

德国女裁判比比安娜

1999年，德国女裁判比比安娜成为世界上第一位执法男子足球比赛的女裁判，也是德国联赛中第一位女裁判。

2003年，瑞士女裁判佩蒂尼亚特执法欧联杯资格赛，成为首位执法欧洲男足比赛的女裁判；

2007年9月14日，多特蒙德主场与不来梅的比赛，比比安娜登上了德甲赛场，成为第一位在德甲联赛担任第四官员的女裁判；

2017年，比比安娜成为了首位主裁欧洲五大联赛的女裁判；

2019年，法国女裁判弗拉帕尔执法利物浦对阵切尔西的欧洲超级杯比赛，成为历史上首位执法欧足联高级别男足决赛的女性裁判。

……

女性裁判们从低级别联赛中，历经二十余年，一步又一步走向男足世界的最高舞台上，要跨越体能、压力和赛事经验的性别沟壑。

从体能角度来说，在一场激烈的足球比赛中，裁判员的跑动距离一般在10-13公里左右。整个执法过程中，还充斥着加速跑、折返跑，可以说是对耐力、爆发力的综合考验。

例如在40米跑需要连续6次跑进5.8秒、75米快跑和25米慢跑均需在15秒内完成。因此，获选国际足联裁判首先需要体能达到执裁国际比赛强度，这样才能跟上男球员的比赛节奏，这点并不会因为你是女性裁判而有格外优容，这就给女裁判们提出了极高的体能要求。

从压力层面来说，身边始终围绕着22位顶级联赛的男性球员，当然世界杯这样的舞台上身边可能还会有历史级别的超级巨星。球场内外坐着站着数以万计的死忠、球迷，裁判团队的姓名、信息和经历在互联网上一览无余……

顶级联赛的男性裁判（前德甲裁判拉法蒂）尚且有过顶不住外界压力而有试图自杀的案例，何况这还是在在全世界性别平权争议最大的地区——海湾国家。从这点上来说，女性裁判的压力远高于男性裁判。

从赛事经验上来说，毕竟在2017年才有女主裁登上顶级比赛的赛场。5年的发展历程，难与男性裁判所能够获得的赛事经历和资源相提并论。

虽然，在德国VS哥斯达黎加之战中，首次全女性裁判团队的整体执法情况不能说有多令人满意，但是要考虑到男女这些体能、压力与经验之间的沟壑，我们应该给予这一次「动人的尝试」以掌声。

毕竟男性足球、男性裁判，走过了百年历史，经历了战争风雨、无数改革才有今天的盛世局面。而女性裁判的发展史才走过二十年，未来是令人期待的，潜力是无穷的。

我们可以期盼着，在职业男子足坛留下更多属于女性裁判、女性教练的光辉足迹。

有形的头巾，无形的心纱

一方面，赛场上是全女性裁判团队的执法与控场；另一方面，赛场下是几乎见不到、见到也见不到真容的卡塔尔女性群体们。外国来观赛的男女球迷也似乎达成了默契的共识——言行得体、减少炒作，这是一届世界杯所折射出来的魔幻双面。

首次在海湾国家举办的世界杯，赛场上下、网络内外，为我们近距离揭开了那些阿拉伯半岛内女性的另一面。

《全球性别差距报告》中卡塔尔排在第142位

根据世界银行统计，卡塔尔是世界上男女性别比最悬殊的国度。按常住人口算，卡塔尔的男性居民约219万人，约占总数的75%，女性约73万人，约占总数的25%。卡塔尔的男女性别比达到了3：1，男人数量是女人的三倍。

因为但就在这种极为严峻的人口状况下，男性甚至还可以娶四个妻子，为保证本国公民都能婚娶，卡塔尔女性与外国男子的后代不能获得卡塔尔国籍，也无法继承女方的财产。

根据世界经济论坛（World Economic Forum，WEF）最新的《全球性别差距报告》（Global Gender Gap Report）中显示，卡塔尔在156个国家中排名第142位——全球倒数第十五位的排名则意味着，无论是在工作、经济机会还是政治赋权，卡塔尔女性的生存空间都太低了。

不过好在卡塔尔女性的教育机会一直在增加，这也是《全球性别差距报告》中对卡塔尔信息披露的最多的一部分。在「艺术与人文」、「职业培训」等领域已经能追平甚至超过男性。在体育领域的机会也同样在增加，卡塔尔女足在2010年成立了女足，并且在2012年伦敦奥运会上第一次派出女运动员参加伦敦奥运会。

这些突破是要感谢卡塔尔「王太后」莫扎对于卡塔尔女性权利的推动。

不过，即便是「王太后」莫扎，也不能掩盖的是莫扎最开始是前任国王哈马德的侧妃。更不能掩盖的是，只有政商两界非富即贵的女性才能落座世界杯赛场的事实。

所以，当「小馄饨皮」卡塔尔心碎王子爆火之后，相信「收留心碎王子」只是网络上的一时玩笑罢了。

毕竟自新文化运动始，沈雁冰、史良、邓颖超，一批又一批女性先驱前赴后继，为中国女性在解放发展、政治赋权、教育平权做了无数探索，无数媒体为了伊朗国内女性运动发声，也是为了告诫我们：永远不要愿意追求向下的自由。

伊朗「女性、生命、自由」宣传标语

除了奋战在男足世界杯上，克服性别差异与身体壁垒的女裁判们，我们还可以看到那些不遗余力参与于发展女足运动与女足世界杯的球员、工作人员，那些在同工同酬领域探索的网球、美国女足国家队……以及越来越多纪录讨论时都开始考虑到女性之时，追寻向上的自由更动人、更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