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尹明善先生的足球缘（下）

作者｜石雪清

《我与尹明善的足球缘（上篇）》前天开始在互联网平台、特别是凤凰新闻网刊登之后，受到读者广泛关注，24小时内收获了上百万的阅读量。凤凰新闻网编辑独具慧眼，反其道而行之，居然将长达一万四千字的文章一次性登出，仅两个小时就收获了七万多的阅读量（目前的阅读量已突破20万）。足见在信息碎片化、阅读碎片化的时代里，还是有更多读者朋友喜欢阅读好的长文，不厌其长。

昨天下午三点半左右，正当我有些莫名的忐忑之时，尹明善先生给我发来了微信：石总记忆力强，文笔好，更难得的是没忘记我俩并肩作战的深厚情谊。此生能交上你这个朋友是我的荣幸！……接着他又调侃道：“有友雪清，睡着了都会笑醒。”很押韵，感觉是他又在给《诗刊》写诗。本来还以为我写的回忆文章会引得尹总的不快不爽，担心他会责怪我而陷入惴惴不安之中——毕竟写作、发表这篇文章没有事先跟尹先生请示或沟通，至少应该先打个招呼。另外，这篇文章中的“重磅”内幕是尹先生于2015年12月底，在原大连SD掌门人病逝几天后，亲自写作的《才能与规则——谈谈XM》，尹明善先生的这段文字从未公开发表过！

为了成全我的足球系列著作，尹总在今年七月份将这篇文章赠与了我。虽然尹先生说“可以在写作中参考”，但我个人将尹老板的全文公诸于众是否合适？！我对尹先生住进养老院的解读是否准确？！……这几个问题都是高度敏感问题，会不会令尹总不高兴不开心……这是我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担心的问题……

尹明善先生发来的微信留言，让我瞬间如释重负，大有三伏天儿狼吞虎咽了半个冰镇西瓜的爽快感。看来我还是读懂了他老人家，毕竟在他身边工作了两年多，毕竟这么多年一直断断续续跟他有来往。当然三观很合是大前提。有道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嘛！

晚上八点，当我从凤凰新闻网上看到我写的长文六个小时阅读量破十万的数字时，我更加觉得我的读者朋友还是愿意与我一起分享85岁高龄的尹明善的足球故事。

这些故事如陈年老酒日久弥新，散发着别样的馥郁芬芳，小饮会微醺，大饮则酣畅。让我们再次打开记忆的闸门，在过往的足球隧道里穿行……

今天，我想跟球迷朋友分享这样的故事：尹明善与李章洙还有我，我们三个人的足球故事——三个男人一台戏，三架马车如何驶？！

我是2001年一月底到达重庆的。当时的重庆力帆足球队正在成都集结进行冬训。尹明善老板带着我乘车沿成渝高速赶到成都与球队会合，他向全队将士宣布了对我的任命。此时，队里的主教练是韩国人李章洙。李教练紧握着我的手用不太地道的中文说：“欢迎石总。”接着，他又用中文调侃道：“石总，大俱乐部来的，好用！”说着伸出了大拇指。

上一赛季中段，我曾来重庆出差，有天晚上，一位重庆朋友把我带到嘉陵江边的一条观光船上吃江团鱼喝重啤。恰好李章洙和几个球员也在船上吃饭聊天。我就主动凑过去，向李章洙敬了一杯酒。“大连万达，厉害！”李章洙回敬我，伸出了大拇指。我们就这样认识了。这世界说大就大，说小就小！或许我们两个人谁都没想到：不到半年的工夫，两个陌路人竟然奇迹般地相逢了，而且成为了同事和搭档，成为了一个俱乐部中最重要的三个人中的两个人（另一个就是董事长，号称足球俱乐部三驾马车）！

也就是说，从今天起，石雪清、李章洙、尹明善，你们三个人就决定着重庆力帆俱乐部的兴衰荣辱成败。你们这三驾马车如同一个等边三角形，只有保持住原有的定力，相互支撑而不是任意改变位置，造成失衡状态，导致铁三角垮塌，破碎……这三驾马车如何行驶？！重庆的方方面面都在拭目以待。

俗话说，三个男人一台戏。可是，一旦这三个男人各想各的，各吹各的号，各唱各的调儿，各自心怀鬼胎，那这台戏非演砸了不可！

让我们先看来了解一下20多年前的尹明善——2001年，他已经62岁半，对一般老百姓而言这个年纪已经是含怡弄孙，享受天伦之乐的年纪。可老尹却不是普通百姓，他是经历丰富的民营企业家。他13岁开始做小生意，补贴家用，养活母亲。20多岁就因时代掉落的一粒尘埃，像大山一样把他压倒了，他被错划为右派分子进了监狱。47岁开始创业，到62岁的时候，就已经成了重庆摩帮帮主之一。虽然重庆的摩托车产业竞争激烈，但老尹凭借自己的智慧和洞察力，从前卫寰岛手中买下这支职业球队那天起，他就俨然成为重庆摩帮真正的帮主！成了这个行业的带头大哥。

在那个中国足球职业化改革方兴未艾的时日里，足球真的成为了一个城市的名片。九十年代末期，著名作家蒋子龙先生曾写过一篇文章，评说各地的“精气神”，他认为他转了一大圈儿，感觉大连人的精气神全国最好！原因就是大连有服装节和万达足球队！这两项以精神产品为内核的东西最大限度地提升了老百姓的自豪感和自信心。搞足球虽然单靠它赚不了钱，但是靠它可以撅住百姓和商家的眼球。那是一个典型的注意力经济时代，只要你的企业能够引起足够的关注，你就能获得银行的资金支持！只要你想百姓之所想急百姓之所急，你就能赢得百姓的青睐，政府就会为你撑腰。

所以，那年月，企业家们争着抢着来搞职业足球。谁能养上一支职业队谁就是当地最牛逼的企业，老板也就成了政府的座上宾。看足球的时候企业老板与当地党政主要领导坐在一起，可以说是平起平坐！……尹明善收购前卫寰岛队正是在这一时代背景下完成的。至于尹老先生是否也是基于上述考量当时我是不得而知。以至于几年后他光荣当选重庆市工商联主席、重庆市政协副主席，实现人生最高境界，是不是跟他对于重庆足球的无私奉献有关？！我从未就这个问题请教过他。但我个人认为：绝对有关。

62岁半的尹明善非常自信，他要按照他自己经营企业的思路来管理、经营足球。他要低成本、低投入，俱乐部的一切花销都得精打细算。他曾不止一次跟我说：石总啊，重庆力帆是个不起眼的小企业，是制造业，不像其他投资类企业、房地产开发企业，人家来钱快，可以大进大出。力帆则不同，每挣的一分钱都是按制造每台摩托车来计算的。每当给球队发工资，发奖金，我都得计算一下这是卖了多少摩托车换来的？！一台摩托车上千个零部件，上百道工序，大几千个工人师傅24小时倒班轮轴转……太难了！

无独有偶。大连有一位著名的养鸡大王韩伟，也算是东北三省知名民营企业家。但是这老兄从不坐头等舱出行。问他为啥这么抠门？！他苦笑着回答：别的老板赚钱容易啊，可以可劲儿造！可劲儿花，我这不行啊，我挣的钱都是养鸡的农民工从鸡屁股里抠出来的！我大手大脚花钱，那鸡的屁股就会疼，我的心也疼……

企业家们心疼钱，可是那边厢球迷和主教练李章洙以及弟子们却不这样想。一身光环的老李似乎与尹明善的八字不合，从力帆集团一接手就跟老尹较着劲。老李的理由很简单：球队我说了算，引进外援、内援必须听我的！否则，重庆媒体的记者朋友就会写文章向重庆球迷暗示：新东家力帆集团说大话，使小钱，今年重庆力帆队就是保级的大热门球队！球队的主力球员是李章洙教练在上一赛季夺得足协杯冠军的班底，以老队员居多，跟老李组合成了绝对的铁打营盘，凝聚起了亲如兄弟般的手足之情。

教练和球员想多挣钱，老尹想降成本少投入，甚至通过淘汰老队员、启用年轻人来实现这一目标。老李和老李的兄弟们能同意吗？！于是矛与盾就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开始对峙。我石雪清就是在这样的纷繁复杂、双方利益冲突一触即发的背景下，被当时怎么整都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尹老板大老远的从大连请到重庆来了！

在我到任之前，仅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尹老板先后撤换了三个俱乐部的总经理。当然，这都是尹明善老先生在适应、试探和观察。虽然经尹明善面试后我跟尹总签了两年的工作合同，其实我也做好了随时下课的准备。因为当时自己对自己还是蛮自信的，不太在乎上课下课。至少，大连这边的万达老板王健林在同意我离开万达时做过口头的表态：干得不开心你就随时回来。那个时候，我40岁刚出头，是干事业的黄金年龄，对前程充满了期待与自信。所以，我以平常心平静地对待我的新岗位——重庆力帆足球俱乐部总经理。

我觉得这个职务是光荣的，是荣誉大于收入所得的一种精神寄托。必须用真心真诚对待你所面对的一切。这样你就会无往而不胜。接下来是需要我用智慧来选择跟尹明善、李章洙如何站好三角位置，以保持平衡，避免冲突发生。

考验我智慧的事件突如其来——李章洙起诉南方某报社的名誉权案件被重庆市铜梁区人民法院受理并择日开庭公开审理。而我本人私下里了解到的情况是这样的：南方的这家报纸的记者在报道中披露，说是李章洙在引进内外援过程中有猫腻之嫌。而提供这一信息的是力帆俱乐部某高层……李章洙的目地并不是要跟这位“涉嫌造谣”的记者、媒体过不去，而是想通过记者把幕后黑手揪出来示众，让他出出丑……可见当时“三架马车”内部问题多么严重！

也许读者会问：一个外籍教练都这样不知大小，不知深浅，呲鼻子上脸，非要跟天王老子火摈？！对，韩国人就是这样，“轴”是他们国民的通病，绝对的认死理儿。那就干脆把他炒掉不就完了！？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非常理解尹老板为什么没下这个决心。因为：李章洙的合同不是力帆集团签的，而是前卫寰岛签的，合同期是2001年底到期。在此期间内，力帆如果单方面解除老李的合同，那肯定要包赔李章洙的经济损失，估计会翻倍。对“低成本运营”的尹总来说，这笔损失太大，不划算。

其二是：李章洙手里有两张硬牌可打——第一张硬牌：他是冠军队教练，是重庆的城市英雄！上赛季他领着这帮铁哥们儿在中国足协杯决赛中总比分4:2击败了北京国安队，夺得足协杯冠军。这是重庆历史上第一座也是唯一一座冠军奖杯！要知道，在改革开放之前，或者说在重庆市直辖之前，重庆市是没有体育的专业队伍的。重庆的好队员、好苗子都被输送给了四川省里边。足球职业化开始五年后，暨重庆成为直辖市之后的1999年，重庆市才迎来了从湖北武汉远嫁他乡来的前卫寰岛队。至此，重庆才有了职业足球，重庆球迷们才能在老旧的大田湾体育场观赏到职业足球联赛。就此，重庆市也升级为甲A城市。

而第二年，他们就在自己的家门口看到了自己的球队拿到了足协杯冠军。虽然他们并不太清楚足协杯冠军与甲A冠军的成色是不同的。但毕竟这个冠军让他们在大田湾体育场幸福地痛哭了一场！嗨了一整夜。毕竟整个山城的球迷因为这个冠军痛饮了好多天，连火锅店里的啤酒、食材都卖光光了……重庆人民最引以为豪的两件事：城市变直辖、足协杯得冠军，两件事情脚前脚后如约而至，幸福来得太突然！试想，你若是尹明善你敢炒掉李章洙？！

李章洙的第二张硬牌就是：手下的几员大将基本上都成了他的嫡系。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看看当时队中的名将们都有谁：赵发庆、符宾、姜峰、江晖、魏新、邱卫国、刘欣、罗迪、孙庆、刘劲彪、常卫魏……真是牵一发动全身啊！李章洙手中的这个基本盘是绝对靠实力说话的。而且，上赛季李章洙还被评为了本赛季最佳教练员。重庆方面还授予他“城市英雄”的称号。所以，已经基本上变成中国通的老李手里攥着这付好牌是绝对有底气的。

而老尹则不然，就像他自己经常说的：力帆俱乐部是插班生，还是一张白纸，怎么可能挑战主教练呢？！彼消此涨。发展理念，经营理念的不同，站位的角度不同，甚至民族文化背景的差异，特别是被各种光环包围得格外膨胀的李章洙已经无所顾忌，他瞅准了时局，非要挑战一把新东家，以换得他在中国职业足球中的一哥外教地位。如果能通过法院的审理最终揪出躲在后边的大鱼，那么，这场诉讼那就太值了！侵犯名誉权那条背后的大鱼赔偿起来可是太喔噻了！

三驾马车中的两驾已经势不两立，剑拔弩张。你们说，我该咋办？！我又能咋办？！我是尹老板聘来的，他给我发工资，我理应站在老板一边。如果这样的话，那李章洙就会鼓动队员们疏远我，我自然成了孤家寡人，我还怎么工作？！我倒向李章洙一边，尹总会怎么看我？！我还是人吗？！我真的左右为难啊！“尹总好！明天上午，李章洙有个案子要开庭，他想请我参加一下，你说我该怎么办？！”“你按你想的去做就可以。”尹明善在电话里平静地说道。“你按你想的去做”，我怎么想的老板您知道吗？！我真的不知道是去还是不去？！

这让我不禁想起莎士比亚《哈姆雷特》中的那个优柔寡断、犹豫不决的王子说的那句话：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我当时是这样分析的：李章洙非常希望我去参加他的庭审，这样可以让公众感觉到我在挺他，他自然是正义的一方。按照一般的逻辑敌人拥护的我们就要反对。那么尹总那边肯定是不希望我去参加庭审的。我该咋办？！思来想去，我终于想出了一个自认为是正确的万全之策……

开庭的法庭设在重庆郊区的铜梁法院，离主城区较远，要天不亮就出发。我很早就起了床，我有意把靠走廊的客厅门敞开，留一道缝隙，把客厅的灯光打开，漆黑的楼梯间是能够看到我房间里的灯光的。李章洙住我楼上，他下楼时一定会发现我房间的灯光是亮着的。他进来喊我，我就跟他一起走。如果尹明善怪罪下来，我就说：李章洙一大早来敲我的门，连拉带推把我“劫”走的。退一步讲，如果我再跟他把关系搞僵，那就等于俱乐部完全跟李章洙及球员行同陌路，对立起来了。沟通的空间被隔绝了，今后的工作将更加困难……

所以，我必须给足老李面子，不能不照顾他的感受，跟他撕破脸。如果他没进房间来喊我，事后我就说：我一直在房间等你喊我，你也没喊我，你们就自己走了……这一招儿真的是进可攻，退可守，两全其美，谁也不得罪。最重要的是：能够维系着目前的“三角关系”的平衡。我石雪清眼下最重的工作就是固守平衡，防止铁三角散架。……

我就坐在沙发上这样边思考边等着。突然，传来老李下楼梯的脚步声，他走到我门口时突然停顿了片刻，旋即又往楼下走了……我有些窃喜：反正你也没来喊我，所以我就没去成！谁知，老李咚咚咚又上来了，他用手轻轻敲门，然后把门轻轻推开：“石总起床挺早，是要去参加我的审判？！”也许老李的中国话说得的确不溜道，他把庭审说成审判了。“是的，我早就准备好了。”说着我就跟李章洙咚咚咚下了楼。

李章洙的案子即将开庭。我到达法庭后，工作人员示意我坐在预留给我的第一排C位。我没有听从安排，径直坐到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我不想让电视台拍到我正襟端坐的样子，这样会令尹老板不舒服的。法官开场白之后，请原告李章洙作陈述。老李端坐在原告席上用韩语开始陈述。

这老李真的是天生的表演型人才，他的陈述是经过精心准备的——尊敬的审判长：我是韩国人、重庆力帆足球队的主教练李章洙。今天，我做为一个外国人出现在中国的法庭上，以原告的身份起诉对我造成严重伤害的……

老李的翻译是教练组成员李春满，曾是李应发教练带出的辽宁队十连冠球员，他与赵发庆、傅玉斌、孙伟、李华筠、高升、唐尧东等名将是一波的。退役后，李春满进入北体大学习，后留校当教师。因为他是延边朝鲜族人，所以就被李章洙挖来当翻译。李春满声情并茂准确无误地翻译着老李的发言——

老李开始煽情了：我的家乡是韩国庆尚南道的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那里的民风淳朴、村民善良。在我刚刚懂事的时候，我的妈妈就对我教导说，记住：人的一生有一件事情打死都不能做，这就是偷窃，而说谎就像偷人家东西一样恶劣。今天，我被谎言击中了！说到这里，老李似乎带着哭腔……

我抻着脖子往审判席上瞭，分明看到主审法官在擦眼泪，法庭内也有了些微的啜泣声。庄严的法庭演变为一场控诉大会。

。接下来控辩双方你来我往，如同进入了足球比赛的垃圾时间……从这次庭审开始，李章洙这个韩国男人让我刮目相看。这个韩国男人太不简单了！必须小心翼翼与他周旋，否则肯定毁在他的手里。……我就这样小心加谨慎地与李章洙打着交道。另一边，尽量将尹明善对老李的不满情绪巧妙地过滤掉……三个男人，三驾马车，就这样在各自的轨道上跌跌撞撞地向前行走，倒也没出啥大问题。……到了这个赛季的最后阶段，发生了一件让我不得不跟老李发生冲突的事情——李章洙在一个赛季里跟俱乐部闹得很僵，所以，他通过经纪人联系到了下家：下赛季转投青岛颐中海牛队。

力帆俱乐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担心老李把中场大将姜峰、后场大将江晖等球员带走。于是，我就把姜峰的老婆请到重庆并亲自跟他们夫妻俩谈话。我以下个赛季给姜峰提薪和将他晋升到教练组为条件挽留姜峰。他们夫妻俩答应会认真考虑。我也将谈话结果汇报给尹明善。谁知道，就在比赛还剩下最后一轮时，姜峰、江晖同时来找我提出：他俩不与重庆力帆续约了，要跟着李章洙去青岛海牛。

面对他俩的诚恳表达，我没有理由责怪人家。但是，我当时真的痛恨起李章洙了！我石雪清为了俱乐部的稳定和团结，我在你面前几乎天天装孙子！可谓忍辱负重。你算个啥？！你不就在去年拿了个足协杯的冠军吗？！论履历论战绩，我不比你差甚至远超你！我管理运营过的大连万达，大连实德那可是四届职业联赛的冠军！我跑到重庆来却要受你这份窝囊气？！我受够了！

你口口声声说你是重庆人民的儿子，是重庆的功臣，有你这样的功臣和人民的儿子吗？！你走了不要紧，你凭什么要带走重庆力帆队的两员大将？！重庆人民的儿子和功臣会这样拆重庆足球的台吗？

你觉得这样做难道不是愧对了喜欢你的重庆球迷吗？！你一拍屁股走了，可下个赛季我石雪清还在啊？！你给我留下这么一个缺兵少将的残阵，是要看我的笑话吗？！看重庆足球的笑话吗？！

2001赛季最后一个主场比赛在大田湾体育场进行，由于赛季初俱乐部的准备工作不充分，俱乐部与教练组产生诸多摩擦，导致了某些时段的不和谐。大家的心不可能往一块儿想，劲儿也不可能往一起使。球队战绩不佳，排名靠后，虽然保住了级，但名次在十名以外。最后这场比赛已经显得毫无意义。但是，由于重庆球迷已经得悉李章洙下一赛季要入主青岛了，所以不知内情的重庆球迷还是要赶到球场为他们心目中的英雄、他们的儿子李章洙送行。这场比赛突然就变成了李章洙个人的告别赛。终场哨声吹响后，李章洙难掩激动，拉着李春满，他想绕场一周向球迷告别，他拱着双手边走边鞠躬作揖显得十分诚恳，似乎姜峰、江晖两位战将不是他给忽悠走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看台上的观众声嘶力竭！

老李啊老李，都到了这步田地，你还不忘炒作自己，迷惑球迷？！差不多就得了别折腾了，你的这些把戏只能加剧俱乐部与球迷间的矛盾……想到这里，我忽然心生一计：必须立马结束这场虚假的球场真人秀——我指着场边的十几个训练用足球对几个没打比赛的球员说：你们几个赶快把这些足球踢向看台，赛季结束了，把这些足球赠送给观众留个纪念。于是，十几个皮球奔向四面八方的看台。看台上的球迷蜂涌而起，争抢起来——李章洙的绕场一周真人秀嘎然而止，被晾在了一边，无奈之下，他只好悻幸地转头离开球场……观众的兴奋点发生了瞬间转移！……

第二天，李章洙乘机离开重庆前往青岛。在他登机之前，他看到一张重庆的都市报，他让翻译给他念报纸，在体育版上登载了一篇文章，内容是：李章洙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重庆人民的儿子，既然如此，李教练为什么还要把力帆两名大腿级球员姜峰、江晖带到青岛？！这似乎不应该啊……据说，当翻译念完了这则新闻之后，老李重重地将报纸摔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