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乓球是如何蜕变成流量大杀器的？

导语

【文眼】如果让我总结的话，我认为国乒的开明，善于利用媒体、社交媒体、自媒体，以及始终可以精准把握时代的脉搏是其成功的关键要素（蔡振华、刘国梁两代国乒掌门人的功劳更是不容抹杀）。

5月11日晚上，多场重磅比赛同时上演，其中包括了CBA半决赛辽粤的生死战、WTT沙特大满贯赛决赛、多场中超联赛等。令我比较诧异的是：CCTV5当晚并没有直播辽粤生死战，而是直播了WTT沙特大满贯赛的决赛。辽粤生死战被放在了CCTV5+频道直播。

江和平担任央视体育频道总监时，乒乓球就是高光项目之一。他还一度担任中国乒协副主席，而CCTV5偏爱转播乒乓球也曾招致过非议。

但是，央视如今有充足的理由转播乒乓球——它不仅仅是国球，而且已经成为了流量大杀器。陈梦击败孙颖莎夺得了WTT沙特大满贯的冠军，瞬间就登上了微博热搜榜一的位置。在这个流量为王的时代，乒乓球受重视程度与日俱增。

贵为国球，乒乓球历来是颇受重视的综合项目，但是它的统治力往往体现在综合项目领域，与足球、篮球等职业体育还是相去甚远。当然，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老黄历了。时移世易，乒乓球已经站上了所有体育项目的金字塔塔尖的位置。

其实，具有流量属性的综合体育明星并不匮乏，从之前的孙杨、宁泽涛，到后来的朱婷、张伟丽，及至如今的谷爱凌、林孝埈、吴艳妮等。但是，中国乒乓球队可谓是全员网红，每一个主力队员都有着庞大的粉丝群。

多年前的中国乒乓球队，明星也并不少，但是能够真正撬动流量池的也就是孔令辉等极个别的顶级球员。

中国乒乓球队从不缺少世界冠军、奥运冠军。不缺少世界冠军、奥运冠军的还有中国跳水队、中国举重队等。为什么中国乒乓球队如今可以全员成为流量宠儿？梳理一下这个队伍的发展史，我们还是可以得到一些启发。

曾几何时，乒乓球与游泳、跳水、射击等综合项目一样，善于为国摘金夺银，但是项目市场化不高，产业发展难以突破瓶颈。在乒乓球范畴，志在向NBA看齐的乒超联赛经历过很多年不温不火的阶段。

与游泳、跳水等众多项目比起来，中国乒乓球队历来是最为开明的队伍之一，努力向市场化看齐。其中一个表现就是打造的“直通世乒赛”系列。在乒超联赛无法形成气候，职业体系相对匮乏的情况下，“直通”系列填补了赛事的空白期，让乒乓球这个项目始终有媒体、公众关注的赛事。

另外，善于和媒体打交道，甚至可以说善于利用媒体进行传播，也是中国乒乓球队的优良传统之一。与很多金牌队伍固步自封相比，中国乒乓球队是相对开明的，队员们面对媒体侃侃而谈。有一年，我代班去采访乒乓球的“直通系列”，惊讶于国手们的表达能力。跑乒乓球多年的老记者们往往不以为然，表示国手们的表达其实也是千篇一律、讲究套路。即便如此，其实也说明了两点：其一，国乒对国手们进行过培训，教过他们如何应对媒体；其二，退一万步讲，即便队员们说的是千篇一律的片汤话，也比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要强得多。

换一个角度来理解，邀请热爱乒乓球的江和平担任中国乒乓球协会的副主席，也是善于和媒体打交道的一种表现。遥想当年，央视在媒体领域拥有统治级的地位，很多顶级赛事都无法登陆央视体育黄金档，而乒乓球的“直通”系列却可以成为央视体育的常客，也说明了国乒在媒体传播方面具有独特的优势。

而且，国乒的格局历来很大。伦敦奥运会前后，国人对于国乒动辄包揽的局面出现了明显的审美疲劳。在这种局面下，“养狼”计划应运而生。

伦敦奥运会之后，蔡振华又喊出了”第三次创业“的口号。随着社交媒体、直播平台走向兴盛，国乒开始了系统性的造星运动。宁泽涛、傅园慧等人成为流量明星，有着时代的偶然性，而张继科、马龙等人成为流量明星，则是系统性的结果，甚至连陈杞、邱贻可、方博等人在那个阶段都拥有了不俗的流量。

光明并不一直伴随着国乒。中国乒乓球发展路径有一个重要的坎，那就是蔡振华和刘国梁相继挂印而去。

彼时，国乒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潮期，甚至到了2017年年底的乒超联赛，一切都变得悄无声息。为了东京奥运会上与日本队的终极之战，那个时期的乒超联赛开启了“限援令”，在商业冠名上的裸奔也就变成了常态。

但是，这个迷茫期并不长，也没有对于中国乒乓带来致命攻击。随着刘国梁归来，并正式当选中国乒协主席，一切很快回归正轨，并迈入了发展的快车道。

到了这个阶段，造星运动加速了，而且随着“私生饭”群体的壮大，甚至出现了一些失序的情况。但国乒成为流量之王，也就变得不可遏制。

历来聪明且开明的刘国梁，成为中国乒协主席之后明显低调了，远离了媒体的聚光灯，甚至与商业代言渐行渐远。他后来又多了两个身份——WTT理事会的主席和国际乒联的第一副主席。他的格局已经不再限于国乒发展这一亩三分地，开始喊出了“中国乒乓，世界共享”的口号。

WTT赛事体系的打造，对标职业网坛的赛事体系，成为金字塔式的职业赛事体系的根基。更多比赛，给了球手们更多荣誉，也提升了粉丝们对于这个项目的黏性。而且，这一赛事体系构建了成熟的商业化体系，调动了国内赞助商们的热情，如今随着沙特等地热钱涌动，辐射范围早就超脱了大中华区。

WTT赛事的成功离不开粉丝群体，如果没有庞大的粉丝群体，很难撬动地方政府资源以及赞助商资源。这与国乒历时多年的培养密不可分。而它反过来又进一步实现了粉丝群体的扩容。孙颖莎、王楚钦等人在新时代登上了流量之王的宝座。

这里面当然与社交媒体平台成为了舆论主要阵地密不可分。在流量思维的驱动下，越来越多的媒体、自媒体主动向乒乓球这个项目投怀送抱。央视乒乓球专项记者李武军早就是微博上的乒乓球大V。而在新浪微博体育V指数排行榜上，“草莓牛奶特别甜”等专注乒乓球的自媒体账号更是猛吸流量。“草莓牛奶特别甜”作为一个粉丝仅50万的乒乓球自媒体，V指数经常可以“艳压”粉丝量260万的“球圈赵探长”。

王楚钦、陈梦、孙颖莎、梁靖崑等个人微博热度也是不减。再加上粉丝们在超话等板块亲自出征，昼夜不停歇地创作，共同推动了乒乓球盛世走向新的高潮。

这里面当然有值得隐忧之处，比如WTT赛事的成功，对乒超联赛生存空间的挤压；WTT一些赛事奖金并不高，顶级明星们热情匮乏；另外如此频密的比赛，对于很多选手可能也形成了一种消耗；以及始终令外界感到担忧的饭圈问题。

即便这面袍下面藏着一些虱子，但它终究已经成为了一席华美的袍。乒乓球作为曾经的小众项目，如今成为了时代的弄潮儿，这不仅对很多小众项目有启发意义，对于绝地求生中的中国足球职业联赛以及存在不少危机的CBA联赛也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如果让我总结的话，我认为国乒的开明，善于利用媒体、社交媒体、自媒体，以及始终可以精准把握时代的脉搏是其成功的关键要素（蔡振华、刘国梁两代国乒掌门人的功劳更是不容抹杀），到了流量时代形成了滚雪球效应。中超、CBA还有更成熟的职业化联赛作为效仿的范本，乒乓球的职业化就是摸着石头过河，而且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被尖锐的石子扎伤脚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