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凤凰体育记者马玉星

在陌生人面前，张效瑞还像以前一样——有点“蔫”。诸多在微博上晒合影的球迷留言说，没想到他和踢球的时候一样腼腆。

腼腆几乎是张效瑞性格的写照。踢球时这样，现在身为中甲天津松江俱乐部副总经理，仍是如此。在我们采访完拍照时，他一直推说自己胖得不像样子，不上相也有碍观瞻。不过他认为，退役后的四年，整个人在待人接物方面有了很大的改变。

过去几年，张效瑞“折腾”个没停。2008年，他就来到天津松江队，担任主教练兼球员，率队参加乙级联赛。2009赛季初，张效瑞不再上场比赛占用超龄球员名额，就此彻底退役，在一个全新的岗位上，用他自己的话说，纯粹是摸着石头过河，后来在教练员学习班才逐渐领悟到，真正的主教练和作为球员时设想的并不完全一样。2010赛季，松江聘请外教德维尔德，张效瑞就此离任。另一种说法是，由于球队未完成冲甲任务，他是被解雇的。之后，张效瑞辗转担任过天津润宇隆俱乐部总经理，和天津泰达U19队主教练，直到去年底再回松江队。

身份和位置的变化，让张效瑞认识到，和别人沟通、交流，是特别重要的事。以前踢球时，他特别“拧”，习惯于我行我素。除了金志扬教练知其底细，给他最大限度的自由空间，其他不管土帅洋帅，他总是被打入冷宫。乌拉圭人内尔松在天津待了三年时间，临走的时候才一吐肺腑之言，他说，“张，你是个优秀的球员，但首先要学会服从主教练，永远不要和教练对着干！”

参悟这一处事规则，他花了十多年的时间，直到自己成为主教练和总经理。在其位，他才感觉到交流的重要性，“有时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但双方都憋在心里猜疑可能会适得其反。”所以，现在他必须做出改变，要在私底下和队员用朋友或兄弟的方式交流感情，而不是去命令他们。

在场外，他开着宝马X5，周末在天津电视台解说中超比赛，就连生子也不走寻常路——一双龙凤胎羡煞旁人。昔日队友都说，张效瑞混得不错，一退役就能在主教练和球队管理层方面来回转换，女足国家队主帅郝伟开玩笑说：“效瑞现在可是标准的成功人士。”可是有谁知道，效瑞心里也有“苦楚”，起码这两年，他过得并不踏实，一直在纠结与矛盾。

他说，就是那种彷徨甚至是迷茫的感觉。当主教练，把一支球队带出不错的成绩是他球员时期就酝酿的梦想，但现在，一直在担任球队的管理工作，这让他有种“背弃理想”的感觉。

他把穆里尼奥当做职业偶像，但他很清楚，他并不具备葡萄牙人的那样的张狂。穆里尼奥会和媒体为敌，不愿讨好大牌球员，这些都不是他所擅长的。在记者的追问之下，他才说，可能拜仁上赛季的主教练海因克斯和他比较相像。

他给自己设定了“回归”球场的期限，两年内会重执教鞭。他说：“天津人比较恋家，未来如果当教练首选还是天津。”不过，他想的比较多，如果当了教练之后，白天要带队，晚上要看录像做战术分析，对家里的照顾可能会很少。

于是，他又开始纠结起来。

【口述体】

关于未来·比较迷茫以后往哪个方向走

凤凰体育：对目前的生活满意吗？老队友郝伟说你现在是成功人士了。

张效瑞：（笑）没有没有，离成功人士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幸福倒是挺幸福的，但不是成功人士。成功就是你把想干的事情干好，但暂时还没有，刚刚开始做，这支球队需要成绩，刚接队成绩还不够好。

凤凰体育：你是个特别讲究生活品质的人吗？比如开的车，等等。

张效瑞：这个车（宝马X5)已经开了挺长时间，是从德国回来买的。这也是我人生的第二辆车，第一辆是奥迪。可能小的时候比较喜欢追求这些个东西。

我对吃也没有很讲究，穿衣服可能会追求好一点的，现在都是我老婆给我买衣服。平时也喜欢喝喝茶，和朋友在一起一般都是去茶馆聊天。现在的工作有时候还需要一些应酬，应酬就得喝酒。

凤凰体育：以你的性格，喜欢应酬、结交朋友的场合吗？

张效瑞：我觉得应酬就是工作，现在的工作需要这个，没有喜欢或者不喜欢。

凤凰体育：退役到现在，你对目前的生活满意吗？

张效瑞：现在比较犹豫的是，到底是做教练还是做管理比较好。教练是当球员时就梦想的职业，比较喜欢，后期又开始干球队总经理的工作。以后到底往哪个方向走，我比较彷徨，可能现阶段也是一个比较迷茫的时期。

凤凰体育：你内心更倾向于哪个？

张效瑞：以前踢球时就梦想当一名教练，然后带领球队取得好的名次。

凤凰体育：谈谈你现在的工作，在松江俱乐部主要负责什么工作？

张效瑞：主要是青少年训练比赛，还有一线队竞赛这块。我们现在青少年只有一支队伍，刚组建，是1999-2000年的队员，有十几个。我一般早晨9点钟到俱乐部，下班差不多到5点多。到单位了喝点茶，上网看看东西，有事就出去办事，很少和领导有不和谐的事出现。和队员与教练也没什么矛盾，像我们老总说的，我们只是服务的，他们有什么要求，我们尽力去满足，把服务做好。

凤凰体育：之前你也做过球队主教练了，俱乐部经理和主教练对你来说，哪个感觉更好些？

张效瑞：没有什么适合不适合的，都是和足球相关的。主教练一般来说更专业，需要天天和球员在一起，可能和球队成绩直接挂钩，所以压力更大一些。俱乐部管理工作外围的东西更多一些，更操心，什么事情都有，牵扯的精力不一样。

凤凰体育：从2009年退役到现在，你本人有什么变化？

张效瑞：可能当运动员不会想那么多，只要自己把球踢好就行。后期当教练和总经理接触人会比较多，接人待物方面比以前有了很大的提高。

凤凰体育：有没有什么细节和故事？

张效瑞：球员时期和俱乐部沟通少，只是按自己的想法。现在可能随时都要沟通，比以前有了不小的提高。那时候也很内向、不爱说，现在必须要说，要和别人交流。当教练必须要把你的思想灌输给队员，要让他们能够吸收你讲的内容。很多时候还需要在底下谈心。以前当球员时，一对一谈话比较少，现在，我比较在意这一点。

凤凰体育：你会和他们如何沟通？

张效瑞：在训练场上，他们就是球员，你是教练，他们必须听你的。底下沟通时，是一种朋友和兄弟关系，不可能是命令的口气，首先要让他们接受你说的。以前我踢球时，和教练沟通的比较少，也不太喜欢这种方式，自己当了教练，才觉得这种感情交流是必须要有的。

凤凰体育：你比较欣赏哪一类型的教练？

张效瑞：我个人欣赏穆里尼奥，但从性格方面来说，我和他不一样，执教的方式方法肯定也不一样。我感觉我和拜仁前教练海因克斯更像些。

凤凰体育：我们知道，你踢球时好像和教练常发生矛盾。现在回过头来看，你觉得教练对待大牌应该有什么方式方法？

张效瑞：有时可能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就像我本来是打前卫，但你不能非让我打前锋，我可以客串，但你得提前告诉我。

关于健力宝·如果没去巴西，现在干嘛都不好说

凤凰体育：退役这么早，有没有后悔过？

张效瑞：其实，之前一直有伤病，只是在维持，也没有很好的竞技水平。踢球能带给我很大的快乐，我也很享受当球员的时候，但因为伤病，每天练习完都是在疼痛当中度过，已经找不到任何乐趣了。有一段时间，每次训练完腿都会出水，也不能在比赛时保证状态百分百发挥。

凤凰体育：这是因为早期运动不当造成的吗？

张效瑞：其实我本身也是平足，不太适合足球运动。小时候踢球经常崴脚，也没有正确的训练方法，也没人知道这方面的原因，对自己更是疏于保护。

凤凰体育：未来你会选择执教什么样的球队？

张效瑞：转换身份做教练的话，可能是两年之内的事。天津人比较恋家，未来如果当教练能在天津尽量在天津。前段时间，也有机会被请去外地执教，但我还不太想离开家，离开天津。而且做教练后，对家里的照顾可能会很少。每天的时间都要花在专业方面，晚上可能还要看相关的足球录像去分析。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足球上，这也是我到底干教练还是不干，一直很纠结的重要原因。

凤凰体育：家庭和工作如何兼顾？

张效瑞：现在做经理每天都能回家。当教练不可能总在一个地方，做教练必然有上课有下课，也不可能总在天津，可能会到其他的城市，和家庭会产生一个很大的矛盾。对孩子来说，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会给他们提供更好的东西，但是不会娇生惯养，我老婆也是搞教育的，目前对孩子的教育还是不错的。女儿和我可能更亲一些，儿子和他妈妈好，但是玩球的时候会来找我。

凤凰体育：你对现在的管理工作如何看待？

张效瑞：我觉得只是每个人的领域不同，郝伟现在做教练也不错。只有自己知道其中的苦衷：做教练可能把队员、队伍控制好就行了，现在做副总，可能要考虑的面更多，接触的东西、应酬的事情可能会比教练复杂得多。俱乐部经理必须处理好与集团、球队、媒体、教练的关系，还有球迷等各方面。很多事一个没想到，就会出大问题。

今年年初时，我们的主场比赛由于球迷与场地离得很近，新团队一上来目的是重点要抓媒体和球迷，但球迷却出了一些问题。有些球迷因为自己的想法，在场上造成球员和球迷摩擦冲突，相互间也有一些急，彼此没理解对方意图。这个我们之前也想到过，但没想那么细，在一定程度上导致问题的出现。第二天我们马上开会，得和球迷、和媒体有个交代。所幸，老板对整个事情并没有埋怨我。

凤凰体育：如果当年没去巴西，你会做什么吗？

张效瑞：如果没去巴西，可能不会有这么高成就，现在在干嘛都不好说。

凤凰体育：当年在健力宝踢球时，你印象最深的趣事是？

张效瑞：当时余顺平和我一个屋。他那个阶段好像不是很喜欢踢球，也可能因为他父亲就是足球运动员，对足球他有些叛逆心理。但他的手很巧，能做很多东西，有一天他竟然做了一个床头柜出来，让人比较吃惊。

还有黄勇他们喜欢钓鱼，晚上就和李健、刘（志才）导一起。他们瘾比较大，晚上总一起出去。我们都吃过刘导煮的鱼，味道特别好。

凤凰体育：在你眼里，健力宝队友中间谁会是成功的教练。

张效瑞：郝伟带的很好，而且他接触时间比较久。既当过助教，也带过甲A时期的长沙金德。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他算是比较突出的。他的阅历能帮助他成功。

凤凰体育：有没有什么担忧或烦恼？

张效瑞：暂时还没有，总得来说还都不错。

凤凰体育：健力宝时队友，你觉得谁混的比较好？

张效瑞：每个人都在自己领域做得不错。像李铁，现在跟着里皮，这么一个有名的教练，能学到很多东西，这是别人无法跟他相比的。郝伟也是，最年轻也是最早做教练的，现在又执教女足国家队。

凤凰体育：如果李铁的机会摆在你面前呢？

张效瑞：我可能也会去吧，毕竟跟着这样的教练能学到很多东西。

记者刘璐莎对本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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