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日报：中国足球改革可借鉴英西德

志丹少年足球队与德国少年足球队进行友谊赛。本报记者黄发红摄

西甲豪门马德里的博物馆。

曼联队比赛主场球场。本报记者黄培昭摄

《中国足球改革发展总体方案》的推出，令中国足球事业迎来了久违的春天，在社会各界引起巨大关注与反响，其中的管办分离、打造百年俱乐部、普及校园足球等足改热词更是成为讨论的焦点。而欧洲作为世界职业足球运动的中心舞台，在100多年的现代足球发展历程中，相关领域积累的经验堪称丰富，近年来同中国加强合作的意愿也日趋强烈。中国足球在进行内部改革的同时，向高水平国家深入学习已被越来越多地提上了日程。

德国青训质量高经营很谨慎

本报驻德国记者冯雪珺

勒沃库森足球俱乐部，作为德国甲级联赛成员之一，于1904年由药业公司拜耳集团成立，自1979年升上德甲后，从未降级。2001—2002赛季因连获欧洲冠军杯、德甲联赛和德国杯比赛亚军，成为足球史上著名的“三亚王”。

然而，正是在获得“三亚王”头衔的那一年，勒沃库森遭受了其发展史上最大的打击：在2001—2002赛季结束后，核心球员米夏埃尔·巴拉克·卢西奥、泽·罗伯托被拜仁慕尼黑挖走。通常情况下，一家俱乐部遭遇如此重击，难免元气大伤。可是历经10余年，勒沃库森虽然在冠军之路上有所波折，但近年来一直保持在德甲前列。对此，勒沃库森足球俱乐部新闻发言人迪尔克·梅施对本报记者说：“完善的青年培训体系和健康的财政管理，是勒沃库森一直在德甲联赛占有一席之地的重要秘密。”

回顾当年，梅施指出，失去球队核心的勒沃库森，不再以直接买进优秀球员来打造队伍，而是将资金投入到培养青训球员。“我们着重培养青训球员，让他们迅速提高。这些尚未定型、具有潜力的年轻球员，是我们最重要的投资。”梅施说。

勒沃库森培训年轻球员的方法十分高效。科学顾问麦美尔特这样形容：“通过租借的方法，将这些球员送到稍弱一些的俱乐部里锻炼，迅速积累比赛经验后‘收回’，以完成球队的造血过程。”如今效力于汉堡体育俱乐部的守门员阿德勒，就曾是勒沃库森青训队中的一员，22岁时便已经有100多场德甲联赛的参赛经验。

实际上，整个德国都在十几年前认识到了青训的重要。2000年的欧洲杯，德国队在小组赛时就被淘汰，纵观比赛阵容，25岁以下球员只有巴拉克、代斯勒两人。从此，德国政府加大对青训的重视，在全国建立约400个训练基地，集中培养具有发展前景的少年球员，并安排专业教练指导。不仅如此，德国足球联盟对青训建设做出硬性要求：德甲、德乙俱乐部必须有符合专业标准的青训学员，其中每支德甲青年队都必须拥有3块专业场地，否则取消比赛资格。2014年巴西世界杯，夺得冠军的“德国战车”中涌现大量年轻面孔。对此，10多年来的青训建设功不可没。

对足球俱乐部而言，健康的财政和优秀的球员一样重要。“谨慎的经营策略和财政支出，以及重视市场经济的作用，是另一个秘密武器。”梅施告诉本报记者，当一些球员身价日益增长、超出勒沃库森的承受范围时，会选择转去一些更大的足球俱乐部。“这其实是一种有益双方的双向选择，保证了我们以一种合适而不过高的价格，去选择并留住我们的球员，也让我们有精力和财力，去发现更多有潜能的新球员。”一个职业足球俱乐部在运营时的表现，应与一个遵循市场经济的企业无异，至少表现为“不花超过预算的钱”。

在德国的足球俱乐部中，很少能听到天价的转会费。在德甲转会历史上，最高纪录是2012年，拜仁慕尼黑以3990万欧元，从西班牙毕尔巴鄂竞技挖到哈维·马丁内斯。在德国网站“转会市场”上可以看到，德国足球俱乐部的转会费用一般在千万欧元左右，与欧洲其他足球大国相比，数字可谓“太过冷静”。然而，也正是这种“冷静”，造就了德国足球市场令人眼红的健康生态——鲜有俱乐部以虚高价格恶意竞价球员、无序竞争的情况。对此，梅施的回答十分简单：“有多少钱，开多少价。”俱乐部之间不哄抬价格，保证了球员身价趋于真实价值，一起构成了球员转会市场的良性循环。

这种良性循环的建立，离不开“50+1”条款。1998年，德国足协颁布改革方案，规定俱乐部仍保持会员制体系，但下属球队必须改为股份制公司，俱乐部可以转让股份给个人或企业。球队必须遵守“50+1”条款，即球队的母俱乐部必须保持超过50%的表决权。除非是像勒沃库森这样已经被一家企业连续经营超过20年的俱乐部，才可以完全被企业拥有。换句话说，企业和个人不能越过俱乐部去掌控球队。控制了决策权，就削弱了企业注入资金的兴趣，自然也就杜绝了借企业资本不计成本购买球员的情况。

“50+1”条款将德国足球的核心掌握权交还给球迷。因此表面上减少了资本的注入，实际上却让每个俱乐部都专注经营球队，在发展球员的同时保持盈利。以德甲为例，2012年的运营利润接近2亿欧元，远超同期英超的8500万欧元利润，成为欧洲最赚钱的联赛。

英国管理归足总运营靠联盟

本报驻英国记者黄培昭

1863年10月26日，英国足球协会在伦敦成立，这一天也被视为现代足球运动的诞生日。150多年的发展，为英国足球积累了许多宝贵经验。

英格兰的足球运营模式和管理体制，可以归纳为“足总+英超联盟委员会”的职业联赛模式。“足总”就是足球协会的意思。历史悠久的英足总，是一个管理足球事务的法定机构，包括设立比赛规则条例、改革足球联赛、管理英格兰国家足球代表队、仲裁球会纷争等。英足总是一个完全独立的组织，不受任何政府机构的管辖和领导。

英足总成立之初，其主要职能是推动出台足球的法律法规，协调制定英格兰各个足球俱乐部所认可和接受的比赛规则等，后来英国那些象征性的足协主席们，有不少是喜爱足球的皇室成员。英足总更大程度上是象征源远流长的英国足球文化。英足总从诞生之初，便本着拓展足球运动的目的，从而“让英格兰的足球运动不分年龄、种族、信仰而被所有人享受。”可以说，尽管没有大权在握，但英足总为英国足球事业的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今天，英足总仍可审查包括联赛在内的各类足球赛事，对所有参与足球活动的人员进行纪律约束等。英足总拥有两大制衡监督机构：职业球员联盟和独立足球委员会，主要负责检查球票及足球用品经销问题，以保证球迷的利益。

英超联盟委员会是在英足总的基础上，为适应新的情况发展变化和更好地管理足球而优化升级出的一个机构。英超联盟委员会的诞生要比英足总晚了一个多世纪，其成立的背景是，1992年之前，英国足球经历了一个漫长的低迷期，输球、假摔、球员流失等现象司空见惯，而当时的足球场地设施陈旧，拥挤不堪，同时足球流氓随处可见。可以说，过于单一的英足总模式，暴露出了较大的漏洞和缺陷。

为走出这种尴尬困境，英格兰17家顶级俱乐部于1991年7月17日签署了一项协议，成为后来组建英超的基础。协议规定，新成立的顶级联赛应在营运方面独立于足总，英超自己享有洽谈转播权和赞助商的权力。次年，英超联盟委员会问世，它是一个独立于英足总的英超联盟管理机构，拥有最高决策权的是股东大会，由20家俱乐部选出的代表组成。

事实上，由各俱乐部组成的英超联盟本身就是一个有限公司，从一开始就拥有独立的商业开发权，并有权单独进行转播和赞助合同的洽谈，其所有权属于20家英超俱乐部。作为股东的俱乐部每个季度举行一次联席会议，股东大会的任何决议都至少要有2/3的多数票才能通过。英超联盟的组织架构分为足球部、商务部、财务部、法律部和公共关系部等职能部门。各部门各司其职是英超在商业模式上取得巨大成功的主要原因，并且成为一个现代足球职业化管理体系的标杆。

在这个过程中，与足总实行的“管办分离”，使英超联盟委员会摆脱了束缚，极大提高了办事效率，有力保证了联盟和俱乐部的利益最大化，从而在具体业务和商业运作等方面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英格兰足球悠久的历史和浓郁的氛围，会让每一个身临其境者都深受感染。不久前，本报记者走进英超豪门曼联俱乐部的主场老特拉福德，曼联新闻官布莱克强调说，老特拉福德球场自1910年以来就是曼联主场，可容纳观众7.5万多人，被誉为“梦剧场”。事实上，“梦剧场”再加两个字更为确切：红色，因为这里到处都是红色的，尤其是四周看台上的红座椅鲜艳无比，与球场中央的绿色草地形成极为强烈的对比，让人感受到“红魔”特有的魅力。从主门进来，正对着的是北看台，只见红色包围中的几张白色座椅拼成硕大的“MACHESTER UNITED”（曼联）字样，十分醒目。东西两边的看台上，则分别是曼联最大赞助商的名字。

布莱克说：“球场四面的玫瑰红色看台是我们的自豪。当初老特拉福德球场的设计，就是为了追求让人一眼难忘的视觉效果，因此在色彩的选择上，运用浓烈的玫瑰色会起到热烈、庄严和大气的效果。对于很多曼联球迷来说，这里就像是一座圣殿”。

布莱克认为，英足总的规则制定和有效监管，以及英超联盟先进的市场开发和商业运营理念，是包括曼联在内的各家俱乐部保持健康发展和长久活力的根本原因。

西班牙巨星效应大合作进行时

本报驻西班牙记者王迪

皇马俱乐部的宣传片里，有这么一句话：“每当穿上白色战衣，就情不自禁要为这份荣耀而战，愿为取得胜利付出一切努力！”

成立于1902年的西班牙皇家马德里足球俱乐部已逾百岁，在这家“百年俱乐部”的原名里，并没有“皇家”二字。1917年，西班牙国王阿方索十三世为了表扬球队的佳绩，特封为“皇家”俱乐部。而100多年来，皇马用其无与伦比的辉煌战绩证实自己“封号”不虚——在皇马主场伯纳乌球场的博物馆里，俱乐部所获奖杯排满了好几面墙；2000年，它被国际足联评为20世纪最伟大的俱乐部；2009年，又被国际足球历史和统计联合会评为20世纪欧洲最佳俱乐部。

巨星效应也保证了这支俱乐部会员制的良好运转。2000年以后，皇马在主席弗洛伦蒂诺·佩雷斯的带领下奉行“巨星政策”，致力于打造豪华至极的“银河战舰”，不仅为皇马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实力，也使皇马成为世界上最值钱的体育俱乐部。“这是世界前二十大品牌中唯一一个从首席执行官到球员都非常有名的品牌。”哈佛商学院对其做出如此评价。

足球事业的发展需要更多足球爱好者，需要更成熟的青少年后备培训体系，需要纯粹、向上的俱乐部文化等，更需要的是不服输的昂扬斗志和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韧劲。西班牙至少拥有200个足球场，几乎每个球场都有自己的主场球队。大到能容纳近10万人的巴萨主场诺坎普，小至容纳5000人的市级球队主场，赛事不断，空闲时候少之又少。

足球于西班牙人而言，似乎是吃饭睡觉般寻常的事，却又不可或缺。马德里市民豪尔赫指着小区附近的足球场对本报记者说道：“我的大儿子刚刚在那个足球学校报了名，像这样的足球学校，我们这个区就有3个。”这个学校的训练标准十分严格。豪尔赫介绍，学校一周训练两次，每周六有一场比赛，如果缺席周中任何一次训练，都不允许在比赛中上场。

重视培养青少年后备力量，是西班牙各大俱乐部的一致理念。在问及能否跟中国分享足球发展秘诀时，马德里竞技俱乐部青训技术总监米盖尔·安赫尔对本报记者说：“秘诀便是从小培养！西班牙的孩子们往往从七八岁就开始接受专业训练，平均年龄可能是中国孩子的一半，这大概是双方最大的差距。”

西班牙的足球俱乐部还十分重视与中国的合作。马德里竞技俱乐部与中国万达集团合办“中国足球希望之星”项目，至今已有三期球员，年龄在13至16岁。30个中国足球少年被分在俱乐部的不同年龄组训练。训练一年后，教练会根据每个球员的特点，选定合适的位置。除马竞外，万达还与西甲的瓦伦西亚、比利亚雷亚尔两支俱乐部签有青训协议。

不久前，皇马俱乐部与中国相关部门合作，助力发展中国校园足球，包括足球教练员培训、教材编写、建立足球学校等方面内容，并计划在3年内培训10万名教练。此外，还将与中方合作成立一些小规模的足球学校，为最好的小球员提供更专业的训练。皇马足球俱乐部中国和亚太地区CEO路易斯·费尔南德斯表示，皇马选择来中国合作，一方面是因为这里有上千万皇马球迷，皇马希望用帮助中国足球提高来回馈球迷，同时，能帮助中国足球发展提高也是皇马的荣耀，相信中国和皇马可以达到互赢。

《 人民日报》（ 2015年04月15日23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