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昔日豪门帕尔马：遇人不淑 十年两遭惊天破产

坦济时代：小城崛起大球队

帕尔马的常住居民仅有18万，被认为是全意大利最精致的城市之一。坐落在此的雷吉奥剧院举世闻名，即使跟米兰的斯卡拉歌剧院相提并论，也不遑多让。过去十多年，意大利经济衰退，帕尔马亦受沉重打击，特别是12年前当地奶业巨头帕玛拉特的破产。在此之前，在报纸的民调中，帕尔马总是全意大利最宜居的城市之一。

39岁的知名演员、帕尔马终身会员罗科-迪-格雷戈里奥现居纽约，是土生土长的帕尔马人。他说：“帕尔马是个宜居、精致、小巧、中世纪风、富庶和小资的城市，是真正的全球独一无二之地。帕尔马的火腿是独一份儿，帕尔马的乳酪堪称业界标杆，帕尔马的披萨品牌百味来世人皆知——你可以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大商场里吃到它，还有出自帕尔马的玻璃器皿品牌波米奥利，同样享有盛誉。”

另一名帕尔马球迷、帕尔马博物馆馆长维托里奥-法尔内蒂也认为，“这里确实不同”。40岁的法内蒂一辈子没出过帕尔马。他说：“来帕尔马，你尽可以带上孩子或女友。因为在这里，你不会因为穿着别的队的球衣而被人打、被人啐。这一点让我们声名远扬。”

在球队101年历史中的大多数时间里，帕尔马都在低级别联赛厮混。实际上，只是在1990年球队升入意甲后，帕尔马才在全球声名鹊起。当时，乳制品公司帕玛拉特收购了俱乐部，CEO卡利斯托-坦济亲自出任俱乐部主席。在历史上，运营一家意甲俱乐部从来就不是生财之道。一家比帕尔马规模还大的意甲俱乐部高管曾明言，很大程度上，老板们投资一家俱乐部，“要么是搞形象工程，要么是买个大玩具”，坦济就是这么个例子。

图3-中世纪时期遗留下来的建筑帕尔马洗礼堂，位于帕尔马大教堂广场。

坦济挥金如土，打造了帕尔马的“黄金十年”。90年代的意甲星光熠熠，坦济的球队也是巨星不断：克雷斯波，帕尔马历史射手王，现为帕尔马青年队主帅；图拉姆，法国队历史上最著名的后卫之一；阿斯普里拉，哥伦比亚黄金一代的代表；还有2006年举起世界杯的意大利队长大卡纳瓦罗……帕尔马先后夺得2座欧洲联盟杯、1座欧洲优胜者杯、1座欧洲超级杯、3座意大利杯——去年俱乐部百年大庆，到梵蒂冈觐见教皇，还带去了这些照片。今天当你走进克莱齐奥中心，也可以在走廊两侧看到这些胜利的挂画。在坦济的关照下，克莱齐奥训练中心在千禧年前落成。当时，坦济想把球队搬到位于克莱齐奥的帕玛拉特总部附近，于是出资兴修了这座基地。

帕尔马的成功不仅仅是一支足球队的。正如今天可以在曼城和纽约FC的球衣上看到伊蒂哈德航空的标识，彼时的帕尔马球衣也是帕玛拉特的活广告。90年代中期，帕玛拉特向东欧扩展业务，坦济便收购了前欧洲足球先生、职业生涯已走下坡路的斯托伊奇科夫。从巴塞罗那签下保加利亚人，坦济掏出了1000万美元——那个年代少有的高身价。当帕玛拉特进军非洲时，帕尔马又从科特迪瓦和加纳买入球员。或许，帕玛拉特最省事、最成功的战例是打入美国市场。他们把产品成堆地堆进HBO热播剧《欲望都市》中的每个冰箱里，而这只是因为剧组一位主演很喜欢喝帕玛拉特的牛奶。

然而，2003年，帕玛拉特爆出弊案，食品帝国轰然倒塌，被比作“欧洲的安然”。当时的帕玛拉特是意大利第8大公司，有员工36000人，产值占到全意GDP的1%。据估算，帕玛拉特负债近200亿美元。坦济破产，欺诈罪名成立，被判处有期徒刑17年以上。帕尔马俱乐部进入行政托管，之后由法院制定破产代理人。在被托管4年后，新老板入主。但这位在2007年入主俱乐部的托马索-吉拉尔迪，现在或许是在帕尔马最遭人恨的家伙。

新的危机：六年前已露端倪

“我对他（吉拉尔迪）的第一印象挺好——可以说非常好！”克雷斯波说。正是这位新老板在2010年让他叶落归根，在这里踢了最后3年。3月初，在俱乐部的内部训练赛上，阿根廷人执教的青年队0-4败给了一线队，而当时，一线队已经在意甲俩月未尝胜绩、三周没踢过正式比赛了。克雷斯波说：“吉拉尔迪看上去热情很高，也希望帕尔马能再崛起——当然不是像90年代那样四处捧杯啦，但至少可以维持在意甲不降级。这是他的目标。”2007年1月，吉拉尔迪以3900万美元清偿了帕尔马俱乐部的全部债务。吉拉尔迪衣着考究，圆圆的娃娃脸，身材肥胖，简直像是卡通人物Pillsbury Doughboy；其家族企业主营机械轴承制造，位于距离帕尔马50英里的布雷西亚小镇卡佩内多洛。

图4-2015年4月，帕尔马球迷在主场对尤文图斯的联赛中打出巨副Tifo。

跟他相熟的《帕尔马日报》体育版编辑埃米利奥-帕奇亚尼说：“吉拉尔迪其实很傲慢，是典型的富家子弟，喜欢玩乐，爱透支消费，但接手帕尔马的第一年，他表现得像是个非常有教养的富翁，似乎是（俱乐部破产后）一个很好的托管人。”2010年加盟帕尔马的副队长戈比说：“前两年情况不错，但之后事情有些可疑。外界都在议论帕尔马的球员流动有问题，球员工资也时有拖欠。”

意大利足协有规定，要求各俱乐部每年必须提请制定各季度的发薪日期，若不能按规定执行，则要受到处罚。帕尔马常常是踩着点儿，三个月一发薪。克雷斯波解释说：“很多俱乐部按月发薪都有问题，于是他们就按季度发放。‘你瞧，我可是在处罚日前给你们发钱了’。不管怎样，球员们好歹是能拿到收入。”

《米兰体育报》的记者安德烈-斯基安基透露：“帕尔马这次的债务危机，早在2009年就露出苗头了。”2014年秋，媒体报道在全球范围内跟帕尔马存在合约关系的球员，竟有250人之多，数字非常惊人。须知，在意甲，即使编制最庞大的球队，球员人数也就是他们的1/4。“正是这个让我们引起怀疑。”戈比说。很快，关于“帕尔马财政有问题”的流言陆续爆出。2014年4月，斯基安基报道帕尔马“拖欠队医、药剂师和菜贩子的钱”，但随即遭到俱乐部方面否认。

但是，在一片怀疑声中，不知何故，球队的战绩却相当优异。2014年初，球队去梵蒂冈觐见了教皇，当时他们正在17轮不败的进程当中。最后一轮2-0轻取利沃诺后，帕尔马拿到了联赛第6，创造了2004年后的最高联赛排名，拿到了一个欧联名额。这是帕玛拉特破产将近十年来，俱乐部首次重返欧战！

然而，幸福只持续了24小时。上赛季结束次日，意大利足协拒绝发给帕尔马本赛季欧战的参赛许可证。据说，原因是帕尔马在全球的球员合同中，有32.5万美元的税款未向足协交付。两周后，俱乐部的上诉被驳回，吉拉尔迪召开新闻发布会，“我十分确信，我们该交的钱都交齐了。我先前跟联赛和职业联盟都碰过面了，他们告诉了我该怎么做，结果却是我们的欧战许可证被吊销了！”吉拉尔迪越说越气：“我们都是良民，在经营一栋房子，但现在，他们要赶我走！我要跟足球拜拜了！我不玩了！我辞去帕尔马俱乐部主席职务。7月1日开始会是新的故事。我宣布，帕尔马现在待价而沽。”

6个月后，事情转回到吉拉尔迪身上来。俱乐部欠债两亿美元，没人能弄明白这么多负债是怎么来的。人们怀疑，帕尔马这些年没有几笔交易是挑不出毛病的。今年3月，吉拉尔迪和莱昂纳尔迪（俱乐部经理，译注）宣布：帕尔马俱乐部破产。对此，斯基安基评论说：“检察官的任务非常非常重。”吉拉尔迪断然否认有任何不当行为，但他的名字已然成为背叛帕尔马的代名词。帕奇亚尼说：“这种事儿要是发生在那不勒斯、罗马，哪怕是布雷西亚，吉拉尔迪家早就被点了——至少也是烧了他的车！”俱乐部一位工作人员则愤恨地说：“直接把吉拉尔迪这胖子烧死算了！”帕尔马最大的粉丝团——帕尔马男孩1977跑去了吉拉尔迪的老家卡佩内多洛，举行了一场模拟葬礼。从身材相似性上出发，“吉拉尔迪”被打扮成了一头猪。

图5-一位女士经过塔尔迪尼球场大门，门上贴的标语意为“偷空了，关门了”。

帕尔马的遭遇不是孤证，意大利足坛有很多前车之鉴，其中影响较大的有2002年佛罗伦萨因发不出工资而告破产、2004年当时在意乙的那不勒斯负债8000万美元而破产、2005年意乙的都灵拿到升级资格后被查出财政问题而破产。在低级别联赛，这样的情况更多。意大利足协也制定了一些财政上的准入规定，试图防范这样的情况屡禁不止，但是，以2006-07赛季结束时为例，如果严格执行这些规定，意甲20支球队有一半儿都不合规。法不责众，2007年5月，意大利足协不得不放宽政策，要求各俱乐部必须在赛季结束前结清跟全体教练、球员的工资，才可以继续参加下赛季的联赛。

切塞纳副主席乔吉奥-卢加雷西说：“这规定让俱乐部欠债变得更容易了。基本上，它允许俱乐部把债务控制在一个可控范围内。帕尔马就是这么个情况。”今年3月，意大利《共和报》记者弗朗西斯科-萨维里奥调查后披露，意甲现在比帕尔马债务问题更严重的俱乐部不止一家。毫不足奇，它们离低级别联赛也不远了。

卢加雷西说：“整个大环境都有问题。所有的意大利俱乐部都是支大于收，因为想赢，所以什么都不管不顾。真的应该制定一项保护计划，但这事儿没人去做。帕尔马是个典型，我们切塞纳又何尝不是？2013年我回俱乐部后（2007年他因妻子身亡一度离开），发现有4300万欧元的窟窿要去弥补。管理上的问题太大了！”卢加雷西说，他已经尽其所能削减了一些债务，但如果球队降级，在黑暗中摸索的时间可能又会再延长个七八年。“每次看到全意甲俱乐部的财务报表，我都觉得我们的负债已经够可怕了，但还有些俱乐部问题比我们更严重。”

相关的准入门槛标准也太低了，《帕尔马日报》记者保罗-格罗西评论说：“啥用都没有。”2月6日马南蒂入主帕尔马，证明了格罗西所言不虚。

图6-2015年2月11日，帕尔马新任主席马南蒂（图左）和新经理阿尔伯赫蒂（图右）在塔尔迪尼球场。